“位势★■■”是在诸多领域使用的概念。从中文的角度看◆■◆，它是一个复合概念，是 “位”与“势”的结合。“位”是指某事物的位置◆★，而位置是由于有其他相关事物的存在才出现的，所以它是由相互关系确定的、具有关系本体性的概念■★■■。

　　芝加哥学派的古典社会生态学（人类生态学）理论，主要从地理空间的意义上研究群体间的生态关系——地理空间意义上的竞争■■、共生关系★★■◆■◆；新正统生态理论则走出纯地理关系，从一般的社会空间（生态关系的空间性）的角度研究一定地理空间内社会群体之间的关系（蔡禾，2003：20—28）。 本文认为社会生态学的理论与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有更强的关联性■◆■★★◆，本文后面对社会生态学的理论再做进一步介绍。

　　在治国理政或不同阶层地位人们相互关系的问题上，★■◆“位势 ”有时被使用。 《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中说：★■■◆◆“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摄于威重之权◆■★■★，胁于位势之贵……安有尽忠信而趋阙下者哉！”这里说的是政治权威与招贤纳士的关系。 在重阶层◆★◆◆■◆、地位★◆◆◆★、出身的文化或社会背景下，位势是被看重的。位势可以成为以上治下、尊上役下的社会结构基础★◆★。位势也是不同阶层、不同身份的人们之间相 处时，因位而势形成的压力。

　　社会生态学的发展反映了它力图解释更多★◆■、更复杂社会现象的努力★■，其中包含了从更加社会性的角度理解“位势■★”的意涵。

　　并不属于狭义自然科学的数学中也有位势的概念■★，而且位势是数学位势论 （potential theory）的基本概念★■■◆。在那里，位势通常指某个函数（核）确定的参变量积分 。某一点的位势是与之相关的其他点所形成的位势关系的集合（张鸣镛，1998）。 这里可以有我们熟悉的二维、三维空间，也可以有N维空间。对于不同的空间及点位，一个空间点可以有不同的位势★■。用积分的思想来理解位势具有重要意义，它可以被用于解释复杂现象★★◆■★★、多体系统中某一事物所具有的状态的原因及其可能的变化■★。数学的位势理论作为一种工具和思路被应用于物理现象研究，有许多新的发现，并推动了物理学的发展。

　　第三，提升服务★■◆◆★★，促进认可。在党和政府的统筹主导下，专业社会工作既要做好面对困弱群体的基本民生服务★★■■，也要协助政府做好多项公共服务◆★。通过提供服务了解民情◆◆、反映民意、解决问题◆◆，也能促进社会和群众对社会工作的了解。 借助于党和政府、群众和社会对社会工作的了解、评价和监督，社会工作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增强服务效果和社会治理效能◆★◆■■，社会工作会进一步被认可，获得多方承认（王思斌■★，2013）★■，社会工作的位势得以提高■◆，进而社会工作可以更好地发挥作用■◆★★。

　　引文格式：王思斌.“位势”与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J]■◆★★■.社会工作★■◆★◆,2025■★★■★★,(01):1-17+152.

　　儒家讲★★★“位”。《礼记·中庸》说：“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儒家的“位◆■”■■■◆◆， 基本上是指基于“礼 ”的、人在社会关系中的位置及其行为★★★■◆，就是“差序格局 ”中 “位 ■◆★★■■”的意涵★◆■，它是以和谐、秩序为底色的 ★■★◆。如果说儒家思想也有★◆◆★★■“势 ■■”的含义的话，则主要是被人们认可了的不同角色的行为方式，是制度化的角色的相处之道。《孟子》中有几处出现“势”字，如“虽有智慧，不如乘势◆■◆”（《孟子·公孙丑上》），是从“咨政■◆◆◆”做事的意义上来使用的。

　　在中国文化中，有“在其位◆★◆◆■★，谋其政★■★★◆”的说法★◆■◆■◆，这就是“名实相符”。当然◆■◆，也有造势、以势凌人的竞争谋略★★。因事造势◆■、观时审势★◆◆◆◆、顺势而为★◆◆■■、因势利导是要在竞争和需要选择的背景下，应对时势而运用的策略。

　　在政治社会学那里，社会地位更多地突出了权力的意义。“位■■◆◆◆★”即政治系统中的位置、权力关系或权力大小；“势”是作为政治地位所具有的势能，以及潜在的凌驾状态。在马克斯·韦伯那里◆◆★◆，权威◆■■◆◆、阶层（阶级）地位就有基于位置的势（能力）的含义。官僚体制的行政管理（马克斯·韦伯◆◆，1997a：243—244,337—338)、等级、等级地位与位势的关系是显而易见的(马克斯·韦伯，1997b：253—259）■◆◆◆■。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曾指出乡土社会有四种权力，即同意权力、横暴权力■■、教化权力、时势权力（费孝通◆■★■■，2012：98—127），都有位势的含义◆■◆■。

　　本文用位势的概念研究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并不是突发奇想■★■◆◆■。多年来，笔者一直希望将社会工作的知识体系和理论建设，同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经验联系起来◆★◆★。从我国实践中找到有解释力的概念是这项工作的第一步，位势概念的选用就是一种尝试。另外★◆◆★■，作为一种偶然机会★◆◆◆，202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授予两位■★“通过人工神经网络实现机器学习的基础性发现和发明”的研究者◆■★◆，而这种发明的理论基础之一是玻尔兹曼学习机的理论模型。根据玻尔兹曼方程，每个可能的模式都有一个特定的概率■◆★◆，而这个概率是由网络的能量决定的■★★★◆◆。笔者以为，该理论中的“节点”“节点模式改变”“网络属性”“网络能量◆■◆■■”等概念，与我国社会工作发展的实践有“相似性关联■◆★”★■■，也与我国社会科学研究及社会生活中的“位势◆◆”有相似之处。还有，近几年来，国内一些中等发达地区的政府在谋求新的发展时也提出要谋◆◆■★“位势之变★★■★”，其虽非理论概念◆◆■■★，但含义比较丰富■■◆◆◆★，也具有中国国情味道。于是，本文试图用位势的概念对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做一个初步研究■◆★◆◆。虽然“位势”也是对某些外文概念的翻译用语，但是笔者还是想从中国文化和社会工作实践的角度理解这一概念。然而，由于我国文化和社会工作实践中对“位势◆★■■■”（或者◆★◆■★■“位★◆■★”“势”）的理论化建构不够■★★，国际上已经成型的某些与之相近的理论概念体系有一定建构，所以◆■■■★★，本文也想将二者结合起来阐释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过程。

　　研究我国现实的社会工作发展过程和处境■◆★◆★◆，社会生态学的思路是有益的（王思斌■◆◆★，2024a）。 如果从最基本的竞争和共生（当然不只是简单的食物链）的角度看，那里也存在着位势关系◆■◆★★，即事物间的互相联系、相互依存和相互制约■◆■★◆。实际上■■◆★◆，系统中非直接■★★◆◆“食物链”上的生物（事物）之间也可能存在着间接的位势关系， 因为它们都与该生态系统的核心（关键功能单位）有关。这就是说，社会生态系 统理论不只关注某一单向度的事物之间的关系，而是从关系网络、■◆★“社区化”或系统性生存、开放性的角度看待其构成单位之间的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社会生态系统就是以某一最强生态单位（关键功能单位）为核心★■■，以主生态关系为基础， 分层次且纵横交织的生态系统网络 。社会生态系统是一种立体的社会生态体系。

　　新中国成立后，我国选择了社会主义道路■◆◆■◆★，并形成以政治为中心的生态系统。国家选择了与经济制度和政治体制相适应的处理基本民生问题的路径和方法■◆。高等学校院系调整◆★★■◆，社会学在政治上被怀疑并被取消★◆，与之相伴随的社会工作专业教育在边缘地带悄然消失。

　　从社会生态系统的角度分析问题★■，必须注意系统的变动性。在系统内部，参与体在竞争和共生中其能力和位置可能有变化，这种变化带来了它们之间位势的变化◆★★★。而且，这个生态系统又是与其他相关系统同时存在的★◆■★，甚至它们是更大生态系统的组成部分。于是，外部系统的变化，也可能对这个系统及其参与体的位势产生影响 。阿伯特研究职业系统、大学学科建设的相关生态系统问题，从 “关联生态”的角度进行分析（阿伯特，2022◆★◆：43—50），是从◆◆■★“主要生态关系”的角度分析问题的★★◆■★■。生态系统既是横向的，也可能是纵向的，分层次的。某一事物的位势既是它在其具体生存的系统中的位势的积分，也是它在更大系统中位势的重积分◆◆。

　　这样看待和分析社会现象，并不是故弄玄虚。社会现象是复杂的★◆★■■★，要真正科学地去分析某一社会现象◆★★，就要有不同视角或向度，至少不能忽视那些比较重要的角度。例如，组织的生存、发展、战略选择是重要的，这里要有多因素■■、多层级分析。所以在组织生态学中就有了组织个体生态学、组织种群生态学◆◆◆■■、组织群落生态学和组织生态系统生态学等不同层次的研究，就有了组织分析的N维空间（Michael T.Hannan & John Freeman◆■■★★■，2014：9）。

　　在中国文化典籍中，位势不是一个常用的概念■◆■◆◆，但是其含义却在治国理政、 公共活动中被经常使用■■。在最直接的意义上，它基本上是指地位与权势◆◆◆◆◆。在传统文化中，位势的概念及其含义在不同派别中有不同。

　　作为积极的例证，在政府部门对社会工作的认识比较到位，给予社会工作机构以较宽松行动空间，或者社会工作机构有能力通过多个渠道筹集到资源自主开展服务，社会工作机构又比较成熟的情况下★■◆◆◆，社会工作机构会做出较好的创新服务，它们的位势就比较高。

　　面对中国式现代化的新任务和国内国际复杂多变的情况，为了加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党中央对发展社会工作进行新的布局。建立会工作部■★■■◆，省市县及党委设置社会工作部门，社会工作的领域扩大◆★◆■★，社会工作在全国的快速发展正在成为大势◆■◆★。 中央和各级党委社会工作部的建立★◆◆★，将原来属于民政部门管理的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建设工作转隶到党的社会工作部门。党的社会工作部门的职能专注于社会领域的社会治理，统筹指导、统筹推进★★、统一领导有关社会领域的各方面的社会工作，在制度设计上提高了整个社会工作的位势。 同时，在这一机构改革中■■★◆◆，随着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建设工作的转隶■◆◆■◆★，原来以服务为主的社会工作成为■◆■★★“大社会工作”的一部分，也带来专业工作服务（社会工作服务）的位势问题★◆◆★■。转隶之后，一些地方的社会工作服务在萎缩■◆。社会工作系统出现总势变强但社会工作服务位势走弱的现象。 于是，怎样通过结合性建构等方式，保持和提升专业社会工作（社会工作服务）的位势，更好地发挥社会工作的专业优势，助力党的社会工作的发展和效能发挥，就是需要认真研究的问题★◆■★。

　　社会生态学是不断发展的理论。早期芝加哥学派帕克等人建立了以社区研究为基本内容的古典人类生态学（社会生态学）■★■■，后来有霍利的新正统生态理论，再到后来阿伯特等从过程和关联的角度研究社会生态问题★◆。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决定走改革开放的道路，经济上对外开放、谋求增长，政府管理体制要现代化◆★◆，教育体制要改革，社会学科建设要★■◆“赶快补课”。 在多种因素影响下■◆■，自上而下，社会学学科得以重建，社会工作作为其“伴生物”也开始萌动。国家的宏观生态系统与教育层面的生态系统相互关联，社会工作专业以“试办”的方式获得“半合法”身份。

　　基于以上理解，本文对位势做如下界定：位势是某一事物在一定的系统中所处的位置和由此产生的势能，是位与势的相互性整合。位是指事物在生态系统中位置的中心度，越处于中心◆★■，位置越重要★★◆；势是指该事物在该位置上所具有的功能和能力。可以认为■■■■■■，位势可以用于诸多领域，解释事物之间的相互关系及其动态趋势，可以用来解释某一组事物之间的关系何以如此及发生某种变化，也可以用来阐明或预测某一组事物的行动或发生变化的方向。位势的思路可用于对某一系统的参与者之间关系的分析，也可用于两个同一层次相关生态之间关系 （横向关联生态）的探究◆◆■，还可以用于不同层级生态系统之间关系（纵向生态系统）的分析。鉴于我国专业社会工作的发展是一个多因素★★、多层面的◆■◆★◆，既有合作★◆◆◆◆■、 协同，又有竞争和权力地位影响的发展过程★■★◆■，本文力图融合多个方面对于位势的解释，赋予其含义上的多样性和丰富性。 由于它不能与上面各学科的含义简单比照，所以在译文中，本文用汉语拼音◆◆◆★■“Wei Shi■◆◆◆★”表示之◆■★★。

　　习关于社会工作的重要指示指出，社会工作是党和国家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事关党长期执政和国家长治久安，事关社会和谐稳定和人民幸福安康◆■★。社会工作面临新形势新任务，必须展现新担当新作为。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践行新时代党的群众路线，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治理之路， 健全社会工作体制机制，突出抓好“两企三新”党的建设，抓好党建引领基层治理和基层政权建设；抓好凝聚服务群众工作，推动新时代社会工作高质量发展。习的重要指示为建构科学高效的社会工作体系指明了方向，对形成现实合理的社会工作位势结构有重要指导意义。新形势下◆■★◆，要以党的社会工作发展之大势，巩固发展专业社会工作之位势，以专业社会工作优势之发挥，促进党的社会 工作的总体性发展★■■。在这方面，需要在以下几个方面做好工作。

　　在进行阐释和分析之前★◆★◆◆，笔者首先做两点说明。第一■★，本文所用的专业社会工作的概念★★◆■，指的是受过社会工作专业教育者或通过社会工作者职业水平考试获得证书者所从事的社会工作专业服务。它与行政社会工作、本土社会工作实践相比◆■■，并没有高低之分，主要是它们解决问题的方法和工作领域有所不同■★。第二，本文试图运用具有一定中国文化含义的“位势”概念对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做一解释■■◆★。从位势的视角去阐释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变化，笔者曾做过初步尝试（王思斌■★，2024a）★★■◆★。 由于位势在社会科学研究中■■★，尚未形成完整的概念体系和理论体系◆■■◆◆★，所以这方面的研究还是初步的。在很多方面■★■，还要借用社会生态学■★★■、系统理论的某些概念加以阐释。但是，笔者还是希望这一视角的研究，能对我国社会工作知识体系的建构和新时代社会工作的发展有所启发◆■■，故做进一步探索。

　　本文用“位势◆★”概念和相关理论阐释中国社会工作教育重建和发展，认为这种重建和发展是在众多宏观■■■、中观和微观的社会生态系统中进行的◆■◆★。本文指出，“位势”可以成为阐释和分析社会工作发展的概念，并在理论上进行建构◆★◆◆★◆。

　　自然★★◆，以上关于用社会生态学的理论去分析社会事物的位势及其变化★■■★◆◆，只是一种方法论思想。本文所做的、主要以社会工作教育发展历程为主线的社会工作发展研究，是一项极其复杂的研究。要对社会工作的位势和发展做系统和细致的研究，本文力所不逮。基于这种考虑，本文尝试主要用大大简化了的社会生态学思路与多种“位势观”相结合，对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做一些分析。

　　在社会学领域■◆■★■，社会地位或社会位置（social position）的涵义与位势比较接近。社会地位或位置是与其他社会成员或群体的关系相关的，因而是相对的。 社会位置与社会角色相关，它们更多地反映了相关者之间的责任和义务◆◆■◆★，人们在一定情境下的恰当的互动方式。其“位”的含义较多，★★◆■★“势”的含义并不强。

　　为了解析我国专业社会工作的发展过程和机制◆◆■★■★，本文引入了“位势”概念，在学术上做一些初步探索。在位势并未成为社会科学的一个内在逻辑清楚的分析性概念和理论的情况下，本文对位势概念的梳理是零碎的，阐释也不系统。笔者不得不借助于与之比较接近的社会生态学等相关理论进行辅助性说明，也未必顺畅。 由于本文所研究的问题有时间较长、空间广大、实践复杂等特点■■■★◆◆，就笔者现在的能力而言难以驾驭★■◆◆◆★，由此也产生了论述的系统性不足等问题■★★，是为缺憾★■◆■■■。 笔者认为，“位势”或许是一个值得挖掘和阐发的、具有本土意义的■◆◆■、可阐释和引导社会工作发展的概念。专业社会工作的发展和具体实践要看位势，并用好位势★★，这里既包括大势■◆■◆★★，也包括具体情势★■■。如果本文的不甚严谨的论述能引发读者的进一步思考，对有中国特色的概念进行理论性建构，解释和总结中国经验，推进本土社会工作理论和实践的发展★■★■，有某种促进作用，笔者则深感欣慰★★■。

　　社会工作较快发展是在中央18部委文件、19部委文件发布之后。这两个文件及其前后的其他文件的主要内容基本上是要建设社会工作专业人才队伍，提高以基本民生为主的社会服务，在此过程中，社会工作群体发挥优势◆★■◆◆、积极作为， 其专业优势明显增高。另外，社会工作专业力量主动积极地参与脱贫攻坚■■■★■★、疫情 防控★■■◆★◆，在一些地方社会工作专业力量有序参与司法社会工作和基层社会治理，专业优势得到彰显。但是◆★◆■★，在这些领域，社会工作位势的提升也受到限制■■★■★，其原因包括：（1）政府购买社会工作服务的力度不足◆◆★。一些地方和政府部门系统对发展社会工作认识不足，购买社会工作服务的资金不足，甚至拖欠◆◆★，影响了社会工作服务的有效实施■★★◆■◆；（2）在政府购买服务的总格局下，一些地方的政府部门将纯行政性的工作交给社会工作机构，社会工作的专业优势得不到有效发挥；（3）一些政府部门及其系统在表面政绩的驱使下“短平快地◆◆■”购买社会工作服务◆★，使得社会工作专业服务难以真正展开，这又影响了政府系统对社会工作的评价；（4）我国的社会工作专业服务队伍还较年轻，社会经验不足★■■■★，难以完成比较复杂的工作任务；（5）一些学习过社会工作专业知识的基层工作人员主要采用经验性习惯做法，没能显示出专业社会工作的优势。这样，综合多种原因，在以认识不到位的政府部门为中心形成的社会生态系统中■■◆★★，专业社会工作的位势被低评。

　　总体而言★■◆■，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和在新形势下★■■，社会工作的位势格局在发生变化。从位势论的角度看★■◆■，我国社会工作的总位势在增强，在不同的社会生态系统中，各种社会工作的位势也在发生变化■★。这与整个社会工作系统在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宏观生态系统中的实际地位有关，也与权威部门对各种社会工作的重视程度有关◆■★。阿伯特指出，国家对某一职业管辖权诉求的承认不仅必须在职业系统内取得成功，而且必须在国家生态系统中取得成功◆◆★★★★。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受到国家发展战略和重大政策的影响，也是政治生态的影响。我国社会工作在有新的发展机遇■■■◆★★、也受到资源限制的情况下，要进一步争取在宏观生态系统中提高自己的位势■★，同时要明确自己的职业和工作边界，更要以系统的思路，从增强关键功能承担者和系统参与单位的能量，增强系统的总体势能和能力入手，发挥各类社会工作的优势★◆，在积极的竞争中互相促进提高◆■，推进我国社会工作的整体发展。

　　■★◆■◆★“位”指的是某一事物相对于何者而言所具有的位置。位的概念的涵义也可能因为时空的变化而有不同。“势”是指因★■◆“位”而具有的一种状态。我们常说在遇到问题时要看◆■◆★■◆“势”■◆◆★，它包括情势、时势、态势、形势、局势、架势■★■◆、气势、走势等。★◆“势”是一种状态或局面★■★★，是因不同事物（因素）聚合而产生的、影响参与者行动的关系（存在）状态■■★★★，相互关系形成的“势★◆■■◆■”包含着某种能量。“势◆★◆◆”可能是权力关系意义上的■■■★◆，也可能是共生或行动选择意义上的★■■，或二者兼而有之。“势”可能是结构性的，也可能是动态的◆■★■◆◆，甚至是具有时空、情境和变动性的◆■★■■■。“势”具有较强的情境性★★◆，在竞争性格局中，“势◆■■★★”的变化甚至是瞬时的◆■◆◆★。 中国文化中有审时度势、顺势而为、因势利导、乘势而上、识时势者为俊杰的说法，特别强调★■■◆■★“势 ”的情境性意义。

　　法家重★◆■★“势■★”◆★◆■■◆。慎到曾说：“尧为匹夫，不能使其邻家；至南面而王，则令行禁止。 由此观之，贤不足以服不肖，而势位足以屈贤矣■■。”韩非重视“势”◆★★■■◆，《韩非子·孤愤》中说■■★：“处势卑贱，无党孤特。”作为法家，他指出“法、术、势”在治国中的作用★■，势是重要的、可用的治国手段。

　　位势概念的含义在生态学理论中是独特的和具有启发意义的。达尔文的生物进化和种群理论强调生物之间的生存竞争，食物链和对生存机会的竞争，同时也说明了相对稳定的生物群落中的生物之间的相互依存或共生关系，这些都包含了生物之间的位置关系和能量关系。生物生态学是在达尔文的生物进化理论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在生态学中◆◆■■◆，生态位的概念■★■，生态系统的理论，生物（系统）与环境的关系◆◆◆■■■，把生态系统看作是有层级的、动态的，就从另一种意义上阐述了位势的含义——任何生物都是生活于与其他生物的关系之中的，因而占有一定的生态位■◆◆■■■；生物间的竞争和共生会形成相对稳定的生态系统■★◆，某一小的生态系统可以维持自己的生存，同时也受其环境（更大生态系统）的影响；某一生物和小生态系统的位势是可以变化的■■◆◆★。

　　社会工作教育在中国的发展已有一百年的历史，它的发展进程是与中国社会发展变化的大格局密切相关的。毋庸讳言，社会工作教育后来的发展并没有按照引进者的思路发展★◆★★，而是走了一条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路。燕京大学的社会工作教育是伴随着社会学的格局而发展的，社会工作常常以应用社会学的面目出现（雷洁琼，1994：429）。 何以如此■★★★■◆？ 国家局势和学科发展的大势使然◆★■■★◆。当时，国家的最急迫任务是摆脱落后分裂的局面，社会工作无名乏力，就连社会学也是如此，更不用说帝国主义侵略的破坏性影响■■★★◆◆。政府根本顾不上，社会工作也没能力去解决那些大的社会问题，再加上社会对社会学的误解（孙本文，2012：319）◆★★■◆，于是，社会工作专业教育处于默默无闻的状态★■◆★。实际上是国家的经济政治社会生态使社会工作位势甚微★★★。

　　在一般政治学中，权力是基本的分析要素◆★，权力成为一种支配关系★★，就是权势 ◆★■★■★。权势是由权力关系（地位）表现出来的位势★★，它有合法性与强制性的特点■◆◆■。 总的来说，政治学中的位势比较强调权力关系中含有的威势和支配力，较多具有结构性意义。

　　第二■★，立足国情、用好优势。专业社会工作的优势是向困弱群体和有需要群体提供专业服务。习强调要“凝聚服务群众”★■◆◆★★，这对党的社会工作来说十分重要。专业社会工作要与我国的多种社会工作协同、融合发展。现阶段，在加强新兴领域党建的同时，社会工作要通过提供细致暖心的服务，增强新兴领域群体和广大群众的社会认同■★◆■◆◆，增进党和政府的凝聚功能◆■，社会工作的实际位势也会提高。

　　古典人类生态学强调竞争■◆■◆■★，霍利则强调互相依赖。互相依赖有两种形式，即共生关系和共栖关系◆◆◆★■◆。关键功能是指在社会生态系统中，某些单位总会比其他单位执行了更重要的功能■★★★，因而其地位更重要★◆★◆★。分化是说■■★★◆，执行关键功能的单位对未知与场所的要求有优先权。功能分化的程度随着关键功能的生产率不同而变化。支配指的是，关键功能单位决定着与环境只有间接关系的功能单位的基本状态。其他单位则倾向于分布在关键功能单位周围，其距离远近与其功能独立于关键功能的程度相对应（转引自蔡禾★■■◆★■，2003■◆◆■★：25—26）。

　　霍利（Holey）的新正统生态理论是芝加哥学派古典社会生态学的发展，认为 社会生态学的理论对象是“在各种外在条件下集体生活的形式或结构形态◆■★◆◆★”（转引自蔡禾，2003：22）◆★◆◆◆。 霍利认为■★★■◆，生态组织有四个原则：相互依赖、关键功能、分化和支配。

　　进入21世纪◆■★★◆，我国在解决基本民生问题和促进社会和谐方面做了很大努力，社会工作也进入这些领域，发挥了一定功能■◆■◆，并获得了相应地位和发展势能。社会工作可以在其所处的生态系统中发挥专业优势，既与该生态系统的地位有关◆◆★，也与该生态系统的内部结构关系及发挥功能的方式有关。

　　最强调“势 ”的是兵家 。兵家强调战局和致胜，所以既强调位★■◆■★◆，也强调势。 位，是要在结构上处于优势，“势”是强调局势和气势■◆◆。《曹刿论战》中说★◆：■■◆“夫战，勇 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这里都强调了基于一定实力的局势和气势的重要性。在竞争条件下★★■◆■◆，位和势都是重要的◆◆。

　　本文运用位势理论及其思路并从作为辅助的社会生态学的角度出发，对我 国社会工作的发展机制和条件做了初步分析★★■◆★◆，也对新发展格局下如何提高社会工作的位势提出了粗浅看法■◆◆。基于上述分析★■◆★，本文的基本概括是：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是因势得位/因位有势，固位增势，以势搏位；在新的发展条件下■★■★，社会工作 要移位强势◆◆◆■■★，借势强位，位势互促。社会工作要增强本系统的能力，与纵向和横向生态系统建立良好的生态关系★■◆■■★，提升本系统的效能，进而促进新时代社会工作的高质量发展。

　　是当时大的局势和社会工作群体的努力以及相关方的支持，促进了社会工作教育的发展并获得新的较高的位势 。在这一阶段◆★◆◆，以下事件具有重要意义。 第一，党中央推动社会建设。党和国家以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建设为关键点，推动社会建设事业的发展。社会工作教育得到了党和政府最高层面的政策支持■★◆■◆。第二，加强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建设。在举足轻重的全国性社会工作者职业评价考试中，社会工作教育群体深入参与其中，发挥重要作用★◆■★◆；在实践层面◆■★，社会工作教育群体与基层自治组织加强合作，促进了社会工作的“落地”，并发挥了一定的指导作用。第三，社会工作教育群体团结协作◆★■。社会工作教育协会和重点院校作为核心力量★◆◆，协同促进新建专业院校的师资队伍建设和教材建设，全面推进学科建设，整体提升专业能力■◆★★■。第四■◆■◆★★，外部支持。社会工作教育在遇到困难时，得到了境外（主要是我国香港地区）教育界★◆◆、实务界同行和基金会的大力支持◆■◆★。香港理工大学与北京大学联合举办了多期社会工作硕士研究生班，内地其他大学与港台地区大学合作开办研究生班，对内地社会工作专业师资队伍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香港凯瑟克基金会多次捐款支持中国社会工作教育协会的师资培养和教材建设计划，惠及广大会员单位。这些重要的支持提升了社会工作教育协会的中心地位，强化了成员支持力■◆■、专业引领力、组织号召力、群体凝聚力★◆■★◆★。

　　阿伯特（Abortt）认为，必须把整个社会世界看作是由生态系统构成，这些生态系统互相关联在一起■★，使得每个不断变化的生态系统看起来都是与之相关联的其他生态系统的外部力量。他从历史过程及关联生态的角度研究微观社会生态系统的构成■★■，关注时间、社会空间和物理空间等情境因素对微观社会生态系统的◆★■■★“过程性”意义（阿伯特，2022：前言3—4）◆◆■■。 这被看作是对社会学和社会生态学研究的新开拓。

　　这样◆■★■■★，在多重挑战与机遇并存的复杂情况下■■★◆★◆，社会工作教育群体扮演了积极的促进角色，不懈发展和提升自己的位势。可以看出■◆★■◆，社会工作的位势以其在相关系统中的角色和努力为基础■◆◆★，不但有位★■★，更有作为，为所在生态系统增能；社会工作的位势提升既要以位为基础◆■◆★，又要以势为契机■★◆★，在各种相关格局中找准位置■★，积极扮演角色，在局势（情势）中抓住机会★■◆■，发挥优势作用■■★◆■■；社会工作的位势是积累性的◆◆★，以位成势，以势强位◆◆★■★■，借势提位★★。顺应时势◆◆◆★■，积极作为，促进系统内、跨系统的持续合作与增强系统的整体能力是社会工作位势提升的关键。

　　在人们比较熟识的自然科学知识里，位势（potential）是一个物理学概念，它基本上指的是某一物体所处的位置和具有的势能。最一般的是指某物体在地球重力场下所具有的重力势能，物理学中还有其他势能★◆■■，如磁场势能等。概括地说，位势是指在某种场中，物体之间所处的相对位置和因此而具有的势能，它可以理解为位置与势能（潜在的动能）的综合★■◆◆◆◆。它蕴含着或可转变为某种力，包括改变既有位势状态的力★■★■。

　　在企业组织的发展与战略管理方面，位势问题得到了重视，并发展成为有一定解释力的理论。20 世纪 70 年代以来★◆■■◆■，战略管理界出现了竞争位势理论、资源基础理论和动态能力理论三个学派■◆★■。波特（Porter）的竞争位势理论（Competitive Potential Theory）认为★■◆◆，企业在产业中的合理位势取决于企业与外部力量比较的外部位势★■■■。80年代中期◆■◆★■，一些学者提出了基于资源基础的公司战略理论★■■。90 年代，提斯（Teece）等提出了动态能力理论（Dynamic Capabilities Theory）★■■★◆★，该理论认为面对激烈变化的外部环境■■，企业的动态能力是最关键的能力◆★◆。动态能力可以使企业在给定的路径依赖和市场位势条件下，不断获得新竞争优势（Teece， 1997）。企业战略管理的位势理论对于分析外部竞争性市场下企业生存策略的选择是有指导意义的■◆★★。

　　本文用“位势★★★”的视角研究社会工作的发展◆★◆，是比较结构化，实际上也是简约化的。因为我国社会工作的实际发展◆■★，并不像上面各学科所论述的那样如此结构化和简单化。在较小的、比较简单和稳定的生态系统中，这种“位★◆”和★◆■■■◆“势■★★★★”的结构化、常态化比较强。当把这种■★★★“小生境”（小生态系统）放入大环境（较大生态系 统）■■、特别是放入变动着的竞争—共生系统中时，它们的“位”和“势■■”的意义就发生了变化■★◆。“位”是关系性的，也是情境性的◆★；是互为对象的◆■，也是综合性、多种简单位置的聚合◆■★。在相对稳定的条件下，某一事物在生态系统中的■◆■★★■“势★★”也是相对稳定的。如果内部动态和外部影响较大★◆◆，■◆★◆★“势”的动态性就较强；“势”既以“位◆■★”为基础，也直接与情境相关。处于生态系统中的行动者要因人★■★★■■、因事、因时、因地， 综合理解■★★◆★■“位”和■★◆“势★■★”★★■■，做出判断和选择。

　　社会工作专业获得“试办★◆■◆■”资格后，就主要进入新的自我竞争性生态系统，它必须证明自己的学科专业必要性和能力，以得到国家教委■■◆、相关政府部门和学术共同体的承认。这一时期，社会工作教育所处的生态系统是散弱的，社会工作必须设法建立起自己的发展位势。好在有北京大学的名位和较厚实基础能力，有雷洁琼教授、袁方教授的亲自指导，有民政部的大力支持，各社会学院系的积极促进◆★★，香港地区等境外社会工作同仁的援助，以及各相关方面的互相依赖和相互支持，形成以北京大学和社会工作教育协会为核心，以增强各方能力为内容的共 生性社会生态系统。国家教委及其成立的专家组织、民政部及地方民政部门、北京大学等办学单位的校级领导或主管部门，成为影响社会工作教育发展的上层系统。这个系统对处于寻求生存的社会工作专业教育来说是支持性、指导性的★★★★。 社会工作教育群体的积极能动和有效表现，加上社会学与社会工作教育界“抱团发展◆★■■★”的强烈态势，使得社会工作专业由◆◆■◆◆“试办”到“转正★◆”并保留下来，社会工作专业的位势得以提升。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社会工作专业教育体系不断完善，中国社会工作教育协会走过了30年的历史，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建设不断壮大，社会工作的服务能力不断增强，我国的社会工作得到了较快发展，有许多经验值得总结(马凤芝、彭华民、顾东辉，2024）◆■◆◆■。 近几年来，因经济下行◆◆，一些地方政府购买社会工作服务的资金变少 。党的社会工作部门及其系统建立后，我国对社会工作的解释变宽。在上述背景下，一些社会工作专业人员（社会工作教育者和专业社会工作者）对我国专业社会工作的进一步发展有某些疑虑。习对社会工作作出重要指示，新时代社会工作发展有了新的使命。本文力图通过分析我国社会工作教育及服务实践的发展过程，从影响社会工作发展变化的社会系统结构与社会工作群体的能动性角度出发，运用★◆◆◆“位势”这一概念，阐释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逻辑，并对专业社会工作的发展前景做一分析。

　　第一，理顺体制■■◆★■★，发挥功能。“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党的社会工作系统在全国已经建立并已发挥作用★◆◆，形成发展大势■★。要乘势而上，在科学设计的基础上，促进社会工作的发展■★◆■★。首先要健全社会工作体制机制■◆■■■★，各方要协同联动，形成做好社会工作的强大合力◆★★■◆。在重视以往工作及其成就的基础上，将专业社会工作（社会工作服务）的职能范围明确化、系统化，进行社会工作体系的结合性建构（王思斌★★★，2024b），助力党的社会工作体制机制建设和系统效能的更好发挥，在此过程中提升社会工作的位势。

　　世纪之交和21世纪初，我国的社会工作教育和事业的发展迎来新的机遇◆◆■◆■★，一些重要事件影响了社会工作教育的发展态势和位势 ◆★■★■◆。1999年全国高等教育扩招◆★，使社会工作教育处于几个互相独立又有联系的系统（也是生态系统）之中：政治系统——社会工作的发展可否回应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教育体系—— 社会工作专业与社会学专业的关系，社会学学科的声誉■★★◆■★；服务体系——社会工作教育的发展可否促进社会服务的发展，主要表现在其与基层工作者群体的关系上。

　　在社会科学研究中■■★■◆★，社会学和政治学的诸多研究阐述了位势及与位势相关的理论◆■■■◆。